*持续摸鱼中。
攻受无差,甚至有些像季庄……
虽然是两个人的幼年故事但语言非常的不儿童化因为我根本不记得小学生是怎样讲话的……
以下正文:
01
季白第一次注意到庄恕,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
三年一班的教室刚刚打扫完卫生,椅子都翻过来放在桌子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庄恕在最后一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写作业,一班无聊的男孩子站在讲台上,拿他的头当靶子,远远地用粉笔头丢他,一颗,又一颗。
啪嗒,啪嗒。
砸中了,他们就放声大笑,砸偏了,他们就吹口哨一片嘘声。季白进到教室的时候,粉笔头正不偏不倚地砸中庄恕头顶的发旋,这群孩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季白抱臂站在了教室门口——他本来是回来拿足球的。领头的小胖子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邀请季白加入他们的小游戏:“三儿,来试试?”
季白转头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奋笔疾书的庄恕,他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头发上是五颜六色的粉笔灰,神情冷漠得仿佛与世隔绝。
小胖子看他的眼神,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道:“没事,这人是个面瓜,你看……”
一声轻佻的口哨声中,又一个粉笔头砸中了庄恕的额头。几乎是下一秒,季白的拳头就揍向了那人的肚子。
小胖子惨叫一声,向后跌了两步,摔倒在讲台上。季白站在门口,细胳膊细腿地揉揉手腕:“我妹,今天刚做的值日。”
他反手关上教室的门,客客气气地对一众取乐者道:“麻烦你们,把粉笔头打扫干净吧。”
02
粉笔头四处乱崩,有不少都滚到了庄恕的课桌和座椅下。
碍于季白的存在,他们不敢对庄恕动手,只在他身边语气不善地驱赶道:“起来起来,别挡我地方!”
庄恕还是不动,握着铅笔,一字一划地做着计算题。那个人有点不耐烦,刚要撸袖子,就听门口那个清亮的嗓音悠悠道:“人家不愿意动,那你就趴下来捡。”
不到十岁的孩子,竟已经相当懂得恃强凌弱。他们知道季白的爷爷是大官,几个孩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最瘦小,家庭背景最差的孩子蹲了下去。
擦干净粉笔头的痕迹,几个孩子你推我搡作鸟兽散地从后门逃走了。季白这才走上台阶,从讲台下掏出颗足球,就听教室最后边传来一句:“其实你不用管我。”
季白直起身子——他站直身子刚好比讲台高一头,直直地看着庄恕。满头粉笔灰的孩子连头都没抬:“今天你在这里,明天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会更变本加厉地欺负我……或是别人。你不理他们,他们玩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会走了。”
讲台上的人皱起眉,浓黑的海苔结拧到一起:“你这是什么话?如果大家都像你说的这样,欺善怕恶忍气吞声,世界还有什么正义可言?“
庄恕的笔尖忽然一滞,削得太过尖利的铅芯崩断了一截。他抬起头,看着讲台上那双圆溜溜的眼,忽然一股郁气在胸口膨胀起来:“你的世界有正义,那是因为你爷爷是司令。”
什么邪不压正,不过是人多势众。他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自杀的女人,疯狂叫嚣的病人家属。卑微的人,连坟墓上都长着卑微的野草。
03
庄恕还没反应过来,讲台上的海苔结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的桌子前。两条细胳膊撑在他的课桌上,豹子似的圆眼睛滴溜溜地瞪着他:“你,跟我打一架。”
04
这场架的心理阴影,直到二十年后,依然盘桓在庄医生裹紧的小被子上。
那年夕阳下的操场,泥猴一样的季白把奋力反抗的庄恕压在草坪上。他说我一定要做给你看,让你看看我是不是靠我爷爷,让你看看我能不能惩恶扬善,扫清你所说的那个,“浑浊的世道”。
庄恕的头被他死死按在地上,鼻腔里都是青草呛人的香气。他冷笑,挣扎着把身上的人掀翻在地上:“那我等着看!等你惩罚每一个恶人,洗清每个人的冤枉!你能吗?你敢吗?不能就闭嘴!”
小豹子被气得直咬牙,恨恨地一拳捶在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咱们等着瞧!”
庄恕抹着自己脸上的湿泥草沫,表情同样恶狠狠的:“等着瞧就等着瞧!”
05
后来庄恕后悔了。
他在特护病房,看见季白浑身裹着透血的绷带,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他想到那个星期五的下午,那场酣畅淋漓的干架,和那番幼稚的对话。
“你能吗?你敢吗?”
季白用二十年给他回答。
他最崇拜敬爱的叔叔死在坏人手上。爷爷是司令又如何,顶不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罪恶,更拦不住舍生取义虽死无悔的好人。
所以他必须能,所以他必须敢。
如果时光重来一次,庄恕发誓,他绝不会说那样的话。
06
妹妹走失,母亲自杀。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偌大的人世间,连悲愤都显得有些可笑。
他的世界已是死黑一片。
可一个人突然出现,他的世界从此就有了光。
07
深夜寂静的病房里,医生坐在病床边,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
各种仪器的声音机械有序,昭示着床上的病人正在良好恢复的事实。
“啪。”
庄恕抬头。一颗摆在床头的药片,轻轻地砸中他的脑袋,掉在地上。
病床上的人对着他笑:“打一架?”
他看着那个玻璃般脆弱却澄净的笑容,扯了扯嘴角:“好啊。”
不知是谁的泪水潸然而下,浸得暗夜越发深沉。
08
“我为赵叔叔报仇了。”季白坐在病床上,一边喝维生素水,一边对前来探病的赵寒道。
庄医生生硬地把自己塞进两人之间,举着耳温仪凶巴巴地比划:“别闲聊了,测体温!”
季白瞪他:“半个小时前不是刚量完吗?再说你一个大夫好好去摸你的胸,没事别老往我这儿跑,有伤风化!”
庄恕皱起眉来“嘿”了一声:“老子专门请假来伺候你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我有手有脚的用得着你伺候?”
“得,那你今天自己下地去买砂锅鸡!”
“自己去就自己去!”
病床边,完全被世界无视的赵寒同志,一脸冷漠。
世界上总有这样两个人,他们一出现,你就充满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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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小被子的庄恕是不完整的,所以……强行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