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白月光🌙余量

【楼诚101】【凌赵】失恋33天(5)

本章字数: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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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狼,凶狠,狡诈,冷酷。

 

同样是猛兽,跟虎、熊、豹比起来,狼的名声最差,以其为名的贬义成语也最多。总之,它们好像真的是种十恶不赦、让人痛恨到骨子里的生物。

 

这跟凌远多么相似啊。赵启平想。那些被掩藏在冷酷之下的雄心、智慧、坚韧、孤独,那个柔软的、深情的灵魂,从来都没有人愿意触碰。

 

小赵医生忽然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绒绒的,痒痒的,让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捋了一把凌远额前被汗湿的发丝。赵启平的手指很凉,冰冰的碰到他的额头,奇异的触感让凌远猛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赵启平后知后觉地僵了一下,随即正直无比地将整个手掌覆上了凌远的额头:“我……我看看你发没发烧。”

 

“没……我这是老毛病了,不……怎么会发烧呢。”凌远有气无力地由着他摸,装作无意般地,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赵启平也收回了手,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指,僵了片刻道:“我去给你拧个毛巾擦擦汗。”

 

这是跟谭宗明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感受。赵启平躲进洗手间,关上门,一边放热水一边靠着洗手台发呆。谭宗明永远是意气风发的,从容不迫的,即使是遭遇危机濒临破产的时候,颓废潦倒的外表下也是气度雍容的困兽,随时等着挣脱桎梏,再次登上峰崖,震啸山林。

 

谭宗明是所有男人都最想成为的那种男人。

 

而凌远的眸子里,仿佛永远蒙着一层深刻无解的悲伤。这种悲伤是没有人能理解的,就像没人能听懂野狼那如泣如诉的长嗥一样。但如果你安静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就会莫名其妙地想哭。

 

已经接满的热水顺着盆沿溢出来,赵启平回过神儿来,慌忙关了水龙头,在心里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他把毛巾浸透,拧到半干不干地跑回屋,搬过凌远的大脑袋给他擦汗。凌远半梦不醒地闭着眼假寐,低声呢喃般说了句谢谢。

 

“你知道我是谁就谢我?”赵启平小声嘀咕着,心里涩涩的,想着凌远八成已经开始做梦,把他当成了他那个“集所有美好词汇于一身”的小太阳男友。

 

“我当然知道……你是赵老师啊。”凌远还是半闭着眼睛,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你的手那么凉……我会一直记得的。”

 

25

 

 

事实证明,黑夜确实会模糊人的棱角,让人变得柔软而失真。

 

换句话说,一回到白天,所有人就又戴回了自己的伪装假面,气人的依然气人,欠扁的还是欠扁。

 

凌远早早地起来,催命似的洗衣服拖地喷空气清新剂。两人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还黏黏糊糊地缠成一团扔在洗衣篮里,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火锅的余香酝酿成某种一言难尽的味道,让凌院长刚好了一点的破胃又开始隐隐作呕。

 

赵启平昨晚睡得太晚,被闹钟吵醒时想都没想就果断摁死了手机,企图以牺牲早餐为代价多睡上二十分钟。然而刚刚渐入佳境地迷糊过去,厕所那台一脱水就发出砸墙般的动静的洗衣机就嗡嗡地转了起来,小赵医生被这一下搞得血压飙上一百八,痛苦地翻了个身把身旁的枕头砸下床:“凌远我X你大爷!”

 

“我大爷走二十年了!"凌远在机器的轰鸣中接他的话,同样是扯着嗓子用喊的:”你快出来洗澡!把头发多洗几遍!今天早晨我睁眼时还以为我身边躺了盆毛血旺呢!“

 

“我靠凌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老子昨天要不是为了照顾你能不洗头发就睡觉吗!”小赵医生穿着睡衣睡裤从床上冲下来,连眼都没睁利索就一脚踹开厕所门冲凌远吼道。凌院长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尴尬地停下了正在洗袜子的手,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那个……我出去,你,你先上个厕所。”

 

赵启平看着他闪烁的眼神,不禁迷茫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低头一望,只见自己松松垮垮的睡衣下,有一个极为明显的凸起,正紧绷绷地撑起了他纯棉的睡裤……

 

赵启平的脸“刷”一下红成猴屁股,随手抄起挂在墙上的浴巾毛巾,不由分说地砸在凌远脸上。凌院长非常冤枉地连声求饶,试图安抚小医生的起床气:“哎呀都是男人嘛有什么可不好意思……哎哟你别扔了我刚洗好的毛巾!”

 

“老流氓!老色狼!你盯裆猫啊你眼睛老往人家下三路看!“

 

“我没有盯我就是不小心看到……你全身上下就那么一个地儿支棱着我想看不见都难啊!”

 

赵启平窘迫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连推带搡地把凌远赶出了洗手间。凌院长举着满手的泡沫站在门外,等了半分钟都没听见动静。在艰难地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凌远还是本着长辈的关怀、医者的良心,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小赵儿啊,你要是尿不出来呢就先解决一下,这个事儿你千万别着急,男人的那个什么健康啊很重要的,很多患者都是一失足成千古……嗷!!!”

 

赵启平“砰”地踹开了门,大门板“梆”地一声撞上了凌远的鼻子。凌院长被这一下撞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可置信地捂着鼻子瞪着赵启平道:”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我这是在关心你好不好!“

 

“你个事巜业巜单巜位巜老巜干巜部高级知识分子,大早晨的站门口听人家撒尿我不亲自动手揍你就不错了!”

 

“我……你当我乐意站厕所门口听听听你那个什么啊!我这不是还没给你洗完袜子吗你看看我这一手肥皂泡!”凌远气得七窍生烟,一边揉鼻子一边把满手的肥皂泡往他眼前戳。小赵医生自觉脾气是稍微暴了一些,有些理亏地咳嗽了一声,眼珠子闪到一旁灰溜溜地不说话。凌远顺了顺自己快要被气炸的肺,人狠话不多地撂下一句凶狠的:“袜子还让不让我洗不洗了!”

 

“让让让……”小赵医生讪讪地给凌阿姨让出一条路,然后又乖乖地往前蹭了蹭:“那那个……我的,里面的那个裤子,你是不是也……”

 

凌远目不斜视:“秋裤?扔洗衣机里了。”

 

“不是不是,我说秋裤里面的那个不能拿洗衣机洗的……”赵启平很不好意思地比了个三角形,豁出去了拉下老脸道:“我的……内裤……”

 

“我跟你说赵启平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赵医生理直气壮地:“我昨天还给你擦汗呢!”

 

“……现在的年轻人啊……”凌远瞪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道:“滚出去吃你的早饭吧,衣服都交给我这个老阿姨洗。”

 

“谢谢谢谢……”小赵医生千恩万谢地刺溜一下就不见了。凌远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从另一个水盆里捞起那条骚包的紧身内裤,看着那剪裁得非常宽阔的U形区域暗自嘀咕了一句:小破孩儿,发育得还挺好的嘛……

 

 

26

 

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承认,自从接受了舒克诊所的这个诊疗计划后,两位失恋综合症患者的状态和生活质量都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在他们正式同居第十天的时候,舒克诊所派专人约他们单独进行了回访。凌远发现自己的失眠不治而愈,赵启平也想起了,这十天以来他几乎滴酒未沾,两人在不同的咖啡馆里,面对着同样的调查问卷陷入了沉思。按照齐刘海医生的说法,这应该是一种过渡策略,即让一个人代替前任在你的生活中占据一定的比重,可以平衡突如其来的分手所造成的打击,从而让客户能够循序渐进地回到独立的生活状态。

 

“很有用。”凌远面对上门的护士小妹A,肯定地点点头道:“至少,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不会让我一回到那个冷冰冰的房子,就想起我们的过往。而且我的这个……病友同志,他真的太优秀了!又闹腾,又毒舌,还特别会使唤人,让我的生活鸡飞狗跳,生机盎然,完全没有为失恋而悲伤的时间!”

 

“当然有效啊。”赵启平翘着二郎腿对着面前的护士小妹B,皮笑肉不笑地滋滋放电:“差不多每天都有人做早饭,开车送到单位,衣服有人洗,卫生有人打扫……哦不我们没请家政,是那位中年病友,嗯……对,为了还原他从前的生活状态,我特意高风亮节地把所有家务都让给他做了。他人怎么样?除了有听墙根的特殊癖好、没事儿就爱像个老婆婆似的唠叨人、老胃病胃老痛光止不治不顶用——以外,他没什么毛病。“

 

“呃……那请问,需不需要在剩余的二十天里为您更换室友呢?”

 

“我想是不用的,我们经过这一段时间也磨合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们的状况也确实有所好转。”凌院长拿腔拿调,彬彬有礼道。

 

赵启平翻了翻眼睛,喟叹一声道:“凑合过吧,还能离咋地。”

 

 

“那回访调查的最后,您还有什么问题想咨询我们吗?”

 

 

“其实我想问一下……”凌远斟酌着字句。

 

“如果对现在同居的室友产生了某些……”赵启平垂着眼睫毛。

 

“室友之外的好感。”凌远的喉咙发干。

 

“就证明……我对前任还……没有完全走出来,对吗?”

 

“只是因为我失恋后比较脆弱所以容易产生依赖,而并不一定是真的动了心,对吗?”

 

护士小妹A&B在不同的时空里尴尬地张了张嘴,最终都报以职业性的微笑,统一回答道,这个,我们得让程大夫亲自答复您。

 

27

 

当天晚上,凌远特意推了一个不大重要的应酬,六点半就下班,买了菜肉海鲜,叫赵启平回家吃饭。小赵医生从善如流地买了一红一百两瓶餐酒,刚出电梯就闻到了令人垂涎三尺的菜肴香气。他开开门,只见标准的双人餐桌上井井有条地摆着他之前买的那些金灿灿亮闪闪的高级餐具,连纸巾架和烛台都码得满满当当,各得其位。小赵医生笑得合不拢嘴,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放下餐酒钻进了厨房,凌远正在把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盐酥鸡放在吸油纸上,见他来了便顺手指了指烤箱,道:“小猪肋应该好了,你把冰箱上层第二格架子上的蓝盖玻璃瓶……哎呀算啦,你进屋去等着我伺候您吧!”

 

“得嘞!”此话正中小赵医生的下怀,他悄悄地拈了一块盐酥鸡,叼在嘴里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厨房。凌远笑着叹了口气,噼里啪啦的油锅里又滚进了一碗小酥肉,凌大厨拿筷子左右拨弄着肉块,心中忽然踏踏实实地温暖了起来。

 

真的只是失恋后亟待填补的错觉吗?

 

他环顾整个厨房,大鱼大肉,浓油赤酱的香气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赵启平嘴刁得很,不像李熏然那样,一道家常菜都能吃得开开心心,所以他特意开车去了五公里以外的生鲜超市,精挑细选了好多活蹦乱跳的鱼虾,连小肋排都是包装上打了好几个戳的排酸肉……

 

凌远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一下——他忽然发觉,至少在做饭这件事情上,他为赵启平花的心思,已经多过李熏然了。

 

凌远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筷子,那种自我审判的惯性又卷土重来。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就是这样一个卑劣之人,能这么快的从前一段恩爱温馨的生活中脱离出来,转而向另一个刚认识几天的男人周到侍奉,百般殷勤。这一刻他觉得异常羞愧,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难道失恋后的空虚就是朝三暮四的理由吗?凌远摇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别再去祸害谁了。

 

 

28

 

头盘和热汤摆上桌的时候,赵医生已经醒好了餐酒,小小的一口倒进开胃酒杯里。凌远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但依然温暖,他们碰杯,庆祝这同居的十天,他们过得还不算太坏。

 

他们都很饿,于是很快地喝完了汤,扫净了冷碟。主菜以小猪肋为主,还配了几道适合直接吃的中菜,都是赵启平喜欢吃的。小赵医生许久没吃西餐,自然胃口大开,吃得不亦乐乎。凌远知道他吃起饭来那个风卷残云的架势,也赶忙动刀动叉,虎口夺食。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启平吃了七分饱,懒洋洋地用刀子划来切去地折磨一片用来摆盘的番茄,凌远抿了两口红酒,装作不经意般问他道:“赵老师,过了咱们‘同居’的这十天,怎么样?对未来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打算么……还没有。”赵启平也跟着抿了口酒,眨眨眼睛道:“不过我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咱们这个职业这么忙,找个同行的室友互相帮助一下……我就觉得,不谈恋爱,好像这样的模式也不错。“

 

凌远笑了一下,夹了一块锅包肉,道:“你就是喜欢有人给你做饭刷碗洗衣服吧。”

 

“嘿嘿……”赵启平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两声,企图把把这个话题含糊过去:“都说了这就是互相帮助一下……诶这个肘子做的好好吃……”

 

“我是……我是今天啊,听回访的那个护士说的。”凌远撂下筷子,双臂交叠撑在桌面上,低着头,盯着锅包肉上的香菜道:“她说……有的,就我们这样的案例,就是……两个人刚好都处在失恋的时候,他对于伴侣的阈值就相对降低,就……比较容易跟,跟跟这个后来的人,互相产生好感。”

 

赵启平垂下眼皮,餐刀在餐盘里划出刺耳的声音:“哦?我的那个护士没跟我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凌远喉咙发干,声音也涩涩的,“我们,可能随时都需要提醒对方一下,我们只是在扮演对方的前任伴侣,就……可能这样,对我们都好一些。”

 

赵启平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又迅速绷了回去。小赵医生放下刀,漫不经心地捏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懒懒道:“好啊,反正我是没有忘的。你们老男人的腔调都一样一样的,我觉得迄今为止你的扮演……很完美。”

 

凌远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声音有点发哑,回道:“你也是。”

 

“那看来我跟李熏然的口味还挺像的。”赵启平机械地拿着餐巾纸,在自己的唇边擦了一遍又一遍,“今天的菜……我都很喜欢吃。”

 

“……是。”凌远笑得整个脸都僵住,声音干巴巴的,“今天做的都是他喜欢吃的。没想到……也合你的口味,哈哈。”

 

赵启平点点头,也笑了出来:“那李警官的手也很凉吗?”

 
“……是。”

凌远几乎麻木成一具雕塑,连点头都仿佛万分困难。赵启平的嘴角高高地弯起来,一个大大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他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暖的人,是吗?”

 

凌远牵动嘴角,也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也是世界上最成功,最厉害的人,不是吗?”

 

 

赵启平的心脏骤然疼了一下,仿佛被钢琴弦狠狠勒住撕扯一般。他站起来,有些摇晃地扶着椅子,垂头站了片刻道:“我想起来有点急事,要回医院加个班。”

 

“我喝了酒,不送你了。”凌远坐在原处,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那你早点睡吧。”

“注意安全。”

赵启平换了衣服,拿了包,穿上鞋,安安静静地,走了。

=====深深深夜爆肝分割线=====

#我才不是一个糖里没刀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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