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白月光🌙余量

【补档】【凌赵】两个医生的同居史【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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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上午小李警官又做了一次心理评估,不是官方委托的正式机构,而是谭宗明托了很多层关系才约到的一个国安部行为分析学专家。老爷子是少将军衔,早已退休,在家颐养天年,兼挂一个国安部荣誉顾问的闲职。之前安迪心理出问题的时候谭宗明就招人联系过他,却连个面都没见上。这回谭宗明也是磨了好久才千辛万苦地把病历递到人家案子上,没想到他对李熏然的案子还挺感兴趣,就约了时间见一面。

小李警官被请到客谈室里,三面明亮的玻璃窗,沏好的热茶,原木的地板,一股熏熏然的淡香味道。李警官有点晕乎,不自觉地就松弛了精神——这跟他想象的冷冰冰的询问室完全就不一样啊!

老爷子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却还是带点南方口音,n和l的音吐不分明。头发虽已花白,可唇边却偏偏露出一颗虎牙,莫名喜感,整个人都因此萌了起来。勤务兵给他斟茶,小李警官不懂茶,但还是却之不恭地喝了一口……也不觉得跟家里几块钱一斤的茶叶末子味道差很多。

“你不喜欢喝茶?”老爷子拄着根拐杖迈上地台,在矮桌旁席地坐下,“我叫人给你榨壶苹果汁。”

“啊……不用不用……”小李警官知道这是大佛,轻易不出山,怕他以为自己嫌弃人家家的茶,咕咚灌了一大口。

老人爽朗地大笑起来:“喝不惯就别喝啦,苦不拉几的。我这儿还有手工牛轧糖,想吃吗?”

小李警官犹豫地抿了抿唇,矜持地点了点头。

 

一把奶糖,一个干果盘,一壶苹果汁,小李警官一开始还想维持一下形象,最后实在抵挡不住甜食的诱惑,吃了一块又一块,两个腮帮子里都塞满了东西一动一动的,弄得他都忘了自己来这儿是接受心理评估的。

“来吧,说点正事。”闲侃了一阵子,老爷子搓搓沾着糖渣的手指切入正题,“说说你的事。”

小李警官立即紧张起来,脊背上的肌肉都下意识绷直,咬了咬嘴唇小心措辞着把事情讲了一遍。老爷子认真地听,之后问:“你能唱出他一直在放的音乐吗?”

李熏然愣了一下:“呃……我可以试试。”

他清清嗓子哼唱了几个小节。老爷子看着他笑:“嗯,不错。”

小李警官瞪大眼睛:“您觉得我这算是好了吗?”

老爷子眯着眼笑:“你很着急嘛。”

李熏然又挠挠头,声音低了下来:“我自己倒无所谓……就是,拖累着别人,我……”

老爷子哈哈一笑,摇摇头道:“其实,好坏在不同人眼里是不同的。你觉得是拖累,人家没准儿甘之如饴。”他喝了口苹果汁,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里道:“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你所经历的事情就像一个泥沼,你挣扎得越急,反而陷得越深。你不动,他反而好拉你出来。”

李熏然愣了片刻,乖巧地点了点头。老爷子满意地笑了,刚端起茶杯,就听小孩又软软糯糯地问:“那我现在……到底好没好啊?”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我话都白说了是吧!”

小李警官不敢再问,低头默默咬牛轧糖。

 

 

小赵医生夙兴夜寐茶饭不思地试图攻克“第一次去婆家该带什么礼物”的银河系难题,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凌远看得既心疼又哭笑不得,劝他道:“差不多就行了,我爸妈不是计较那个的人。”

小赵医生托着腮帮子幽怨:“上门女婿不好当啊……”

凌远向来不计较他在称呼上占的小便宜,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不如就从咱家拿套茶具吧,我爸喜欢喝茶。”

“那你妈呢?”小赵医生斜睨他。

凌远叹口气:“送什么都一样,她看你要顺眼,你送个狗尾巴草她都高兴;她要看你不顺眼,你送什么她都看不顺眼,懂?”

小赵医生哭丧个脸栽进沙发,哀嚎一声长趴不起。

凌远耐心地把他挖起来:“好在我家还是我爸做主的,你把他哄好了,我妈即使反对也不会直接表露出来的……反正又不会一起过日子,走个形式而已好不好?”

赵启平蔫蔫点头,想了一阵忽然坐起来:“我想起来了!我们家祖宅里就收着一套茶具,据说是一位大家烧的,当初是个特有名的人送的……走走走咱俩去拿!”

“现在?”凌远下意识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了。赵启平却刺溜一下滑下沙发去换衣服:“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后天就上花轿了!”

凌远只得跟着起身换衣服:“你的……祖宅?在哪儿?”

“就在长宁。”小赵医生精神抖擞地穿裤子扎皮带,“据说这套茶具当年解决了一百七十多万人的问题……我就不信还娶不回一个你!”

 

 

“你家在这么……繁华的地方?”凌远望着窗外的景色道,“这里倒是离咱们学校附属的华东医院不远啊。”

“是祖宅。”小赵医生目视前方,淡淡纠正道:“我只是小时候在那里长大。”

道边的梧桐参天,凌院长浅浅皱起眉头,“这里以前是不是法租界?”

小赵医生似是不愿意多说:“对。”

凌远看了他一眼,嘀咕道:“你不会是哪个将军遗孤什么的吧……写在历史书里那种。”

赵启平瞟他一眼:“你差不多得了啊。”

 

站在愚园路1087弄28支3号的门前,凌远目瞪口呆嗔目结舌:“这……这这是你们家?!”

“说了是祖宅。”小赵医生面色不太好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厚重的双扇铜门。

宅子是翻修过的,就是上个世纪上海租界有头有脸的人家盖的那种公馆,跟谭宗明拨给他们做骨科中心的博物馆有些相似,只是老旧得多。这房子一眼望去,占地怎么也得有二百多平,更不算前院和后院的草坪。三层二十七盏的琉璃铜吊灯重换了灯泡,把白墙木梯照得分外亮堂。

整个公馆四壁旷然,闻上去有股淡淡的木头香味,除了搬不走的灯,就是餐厅里一张实木大长桌,和客厅中央放着的一架钢琴。

小赵医生摘下皮手套,脱下风衣搭在小臂上。客厅里既无沙发也没有茶几,连个衣架都没有,凌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跟着赵启平往楼上走。

两道楼梯从楼上的一道双扇大门前弯曲着好看的弧度通到楼下,凌远捋了捋楼梯扶手——竟然没什么灰:“这里一直有人住?”

赵启平头也不回道:“我十二岁的时候秦爷爷就回香港了,之后一直没人住。他走之前委托了一家保洁公司,每两个月有人来打扫一次。”

凌远无声地在心中惊叹了一声:“你……就你们两个人住这里……不害怕吗?”

赵启平闷头上楼梯:“习惯就好了。”

 

楼梯尽头的双扇门后,是一间巨大的书房。小赵医生推了推门,陈旧的铜木门发出嘎吱吱的响声,大晚上的,回荡在空旷的大公馆里显得有点瘆人。

赵启平踩着梯子在顶天立地的大置物架上翻找,凌远在书桌前研究那些仿佛从上个世纪穿越来的物什。绿莹莹的台灯,青瓷的笔架,挂着金色小锁的抽屉。凌院长搜肠刮肚地调取他那有限的近代史知识——上海哪个世家大户姓赵呢?

凌远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打开了百度。

“……赵祖康?”他小心翼翼地问。

小赵医生头也没回地叹了口气。

凌远知道这是没猜中:“赵景如?”

赵启平开始磨牙。

凌院长翻着搜索记录嘀咕:“总不会是赵凤昌吧……”

小赵医生受不了了:“谁告诉你这里的主人姓赵了。”

“啊?”凌远愣了一下,“那……你随母姓?”

赵启平深吸一口气:“赵启平这三个字,都是我自己挑的。”他又拉开个沉重的大抽屉,木头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响声,“这是我自己的名字,我一个字都不想用他们家的。”

凌远放下手机叹气:“启平……”

赵启平不理他,继续专心找茶具。百无聊赖的凌院长四下参观,木地板的花纹精致耐看,过了那么多年,在上海的这种天气里都未曾霉蚀变形。凌远心里越来越没底,心说自己不会娶了个前清格格蒋氏遗孤什么的吧,这势力这排场——这也太吓人了……

小赵医生听他没音,回头看他:“你琢磨什么呢?”

“啊……”凌远拼命收敛缝合着自己巨大的脑洞,随便看了看四周道:“没什么……嗯……那台留声机有年头了吧?”

赵启平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书房隔断一角放着的留声机:“也没,旧的那个在储物间,早不能用了。这个是秦爷爷后来买的,他喜欢听这个。”

凌远走过去拉开留声机下面的小抽屉匣,赵启平把置物架上整个一个大箱子搬下来小心地放在书桌上。凌远找到一张标签残破的黑胶唱片,赵启平找到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黑檀木盒。

凌远在大学京剧社的时候,为了翻录民国京剧大师们的唱片,接触过留声机,知道怎么摆弄这些唱片唱针。唱片放了很多年了,凌远吹了吹上面的浮土,小心地放好唱针。

赵启平掀开木盒盖子,满室茶香四溢。一把双线竹鼓紫砂茶壶,带三个茶杯,半埋在满满一盒干燥的茶叶里。

黑胶唱片无声地转起来,嘶嘶的声音像是回忆在倒带。欢快又洋气的前奏把空荡死寂的公馆拖回了八十年前的十里洋场。女歌手的嗓音甜美至极,如黄莺出谷,悠扬婉转:

“浮云散

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 今朝醉

清浅池塘 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 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 恩恩爱爱

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

两人立在万籁俱寂的古老公馆里,铸满精细花纹的喇叭口深处传来上个世纪的繁华吟唱,凌远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当年明月照着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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