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白月光🌙余量

【凌赵】两个医生的同居史【51】

凌远木然跪在地上,尖锐的蜂鸣声从脑子里一阵一阵地传出来,养母尖利的声音都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他看见年轻的凌教授,肩膀瘦削双颊微凹,把他举得高高的,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看河边的烟花。他小时候有病,肝不好胃也不好,凌教授每天走一个小时的路回家,省下来的交通津贴全贴在他的药费上。生活最拮据的时候,他们三兄妹,只有他每周可以额外冲一袋进口奶粉喝……

没有人可以想象,那样一个儒雅内敛的男人是用怎样的细致耐心,拯救了一个本应被遗弃在肮脏角落里的灵魂——可他现在也开始厌弃他了。

也许一直以来他都是最该被厌弃的那个。他那可笑的自大,偏执,轻率——还妄想有人会死心塌地地爱他。

凌远的世界开始模糊,坐在面前的父母仿佛一下子就顺着地球的弧形表面滑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恍惚中凌远眼前出现了一双小羊皮靴的鞋跟,他听见另一重尖锐的声音加入了争执:“……无论亲生与否总有三十几年的情谊,你们怎么能为了自己所谓的颜面,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凌远默默闭上眼睛。情谊,哪有什么情谊,不过是收养来的不孝子,有的全是罪孽。

凌母不甘示弱地回击,凌父低低咳嗽着说不出话来。凌远仍是那样木然跪着,这是他一生最屈辱不堪的时刻,比被最刁蛮的医闹为难还要难堪,比被许乐山往手里塞钱的时候更加屈辱。辜负养父,伤害养母,更无力保护自己的爱人……揭皮见骨,光鲜皮囊下的那个凌远原来是如此的庸懦愚蠢,那些曾经的意气风发在此刻全都变成最刻毒的讥笑,无声地在他的脑海中,嘲笑着他那一切不切实际的梦幻泡影,嘲笑着他一无所有,却还做着爱情的春秋大梦。

他看见赵启平拉着李妈妈的手肘劝她,李妈妈伸手拉他起来;他看见凌母扯着李妈妈的手,赵启平试图把两个较上劲的女人分开。两条手臂被不同的人抓着往上抻,三种声音交杂在耳边轰隆隆的什么也听不清,混乱的人影中,凌远只看见那紧皱的眉头,捂着胸口的手,慢慢从沙发上滑下去的躯干……

“爸爸……”

李妈妈傻了,凌母懵了,世界定格了三秒,竟是赵启平先反应过来:“伯父!妈你快叫救护车!”

李妈妈也没想到会凭空发生这样的变故,不由惶然无措地“我我我”地结巴了一阵,最后道:“坐……坐我的车!我的车快,有警灯的!”

李妈妈引路,赵启平背着凌教授往外走,凌母焦急地寸步不离地跟了出去。凌远跪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凌教授只是受了刺激发生的晕厥,心内的主任看了各项结果,起搏器运作良好,打了一针强心稳定了心率再挂液等他慢慢醒来。赵启平和凌母都坐在手术室外,闲言碎语一阵一阵地往耳朵里飘,挖苦的讽刺的怜悯的刻薄的……

凌母豁地站起来:“我们要转院。”

赵启平和李妈妈同时抬起头,面面相觑:“转院?这……凌院长刚还在给你们补入院手续……”

凌母气得每一根头发都在抖,咬着牙道:“我跟他爸一辈子本本分分,凭良心做人,我不能让他老了老了,住在这种医院里,天天被人戳脊梁骨!”

赵启平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不禁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最后只能翻了个白眼把头偏向一边。李妈妈虽然也很不喜欢凌母,但毕竟算是间接把人家凌教授气得犯病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语气柔和了些道:“凌夫人,您家先生的病一直在这个医院看的,冒然转院人家新的医生一时半会儿地也不知道怎么治,不如等凌教授醒了,大家再好好地……”

“没什么可谈的了。”凌母的情绪显然相当激动:“你听听,啊,刚刚从这儿经过的才几个医生啊,个个都知道他们俩之间那点肮脏事!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儿子怎么怎么样,他这么年轻就当上骨科主任,全上海有第二个吗?!一边靠着勾引男人往上爬,一边什么真情真爱的,自己都不嫌恶心!”

赵启平气得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句气得他浑身都在抖:“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凌远的养母,话也不是想说就说的!刚才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不知道!”

“就你知道法律?法律现在是宽容了,才弄出这么多幺蛾子出来。这要搁三十年前,你们这都是流氓罪!”

“吵什么吵!”手术室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声低沉断喝,凌远穿着白大褂从那边疾步走过来,看着赵启平:“家属不懂规矩你也不懂?手术室门外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这下李妈妈可再也坐不住,站起来扯过赵启平护在自己身后,重重点了一下凌远的胸口道:“你长没长耳朵的呀?大呼小叫的是谁?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是谁一直在这儿狂呼乱叫的?哦,你们家的事你管不了,就拿启平撒气,你就是这样当院长,这样对启平好的?!启平,你跟妈妈回家,这个破地方我们不要干了!走!”

小赵医生轻轻“诶”了一声,拽住拉着他就要走的李妈妈道:“妈您消消气,凌远也是……我,我们医院一直都是这样的……”

凌母看着凌远:“凌院长,我们要转院。”

凌远沉默了一下:“妈,现在我爸的情况的确不太适合……”

“情况,情况……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没有你,你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情况!”凌母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掰着手指头数道:“你算算,你算算,啊,先是有你那个隔三差五来炫耀的亲爹,再是你那个不会照顾自己工作到流产的媳妇,现在倒好,直接来个男的!你这是要气死他呀是不是?”

凌远被钉在原地,脸色苍白:“妈……”

“你别叫我妈,我求求你了,你有什么成就我们都不想跟着沾光,我们把你养大义务尽到了,现在只求你,和你的这些相关的人,离我们的生活远一点你们怎么就不能行行好呢!”

赵启平咬着嘴唇转过了脸,不敢看凌远的表情。凌院长一动不动地站着,面上是死灰一样的颜色。过了好久,他终于沙着嗓子开口道:“先别转院了,等我爸醒了……我就签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您放心吧。”

 

凌欢终于睡醒了,听说出事了慌慌忙忙地赶到了医院。许乐山也来了,不管真情还是假意,每次凌家出事他都会来探望,凌远说话再难听也止不住他死皮赖脸地往医院跑。

凌母坐在病房外面哭,凌欢竭力安抚着妈妈的情绪,赵启平跟心内的主任问凌教授的情况,李妈妈帮着应付许乐山。乱。凌远觉得一把钢锥正在他脑子里胡乱翻搅着,搅得他眼前一片昏黑,几乎不能视物。

“小远,小远!”凌远勉力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倒在许乐山的怀里。他挣扎着奋力推开他,靠着墙低声吼道:“都出去……都出去!”

没有人愿意动,都或担心或复杂地看着他。凌远用力闭了闭眼,一缕乱发狼狈地垂在额前,自言自语似的喃喃了两声:“好,好……”

“该走的是我……”

众人相顾愕然,就那么看着凌远微躬着身子,捋着墙面,一步步往楼梯间走去。


 

凌远躺在办公室里,蜷缩着身子,抱着个热水袋。昏昏沉沉的刺痛感源源不断地从脑后传来,他想濒死的感觉大概就这样了吧,又疼又想睡,看最亮的灯光都是一片黑洞一样的晕黑光圈……

门锁“咔哒”轻响了一声,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凌远睁开眼睛,就看到小赵医生红着眼睛蹲在他身前,鼻音浓重:“远哥,远哥……你又胃疼了?”

凌远半垂着眼皮看他:“……对不起。”

小赵医生猛地摇头:“没有没有远哥……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跟你商量就带李阿姨来的,要不你爸爸也不会……”

凌远静静地看着赵启平,看着他哭红的眼睛,不断开合的嘴唇,尖尖的下巴,修长颤抖的手指。他恍惚地皱起了眉头,他干嘛要道歉呢?明明都是他凌远的错,是他自大,天真,又自以为是,不管不顾地把他拖进他的世界,拖进他腐臭沼泽一样的过去和家庭……他有什么错呢?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错。

他每一次的道歉,每一次的委曲求全,都是在迎合他、照顾他的感受。可他自己做了什么?凌远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他终于看清了,那个躲在衣冠楚楚的躯壳里挥着皮鞭,假装自己能掌控一切的自己是那么的可笑而丑恶,其实他什么都做不到,他无法忤逆他的养父,无法摆脱生父生母的梦魇阴影。赵启平用他的温柔驯顺,给了他唯一也是最后的一丝光亮……可他有什么权力这样对他?

“远哥?”赵启平看他没有反应,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别生我气……”

凌远颤抖着闭上眼睛。他想起赵启平曾对他说过,每个人都曾被上帝抛弃,然后他们成了更好的人。

不一样,不一样……凌远想,无条件地爱着世人的耶稣只存在于圣经中,不是每个灵魂都配得到拯救。就算有人爱他……凌远睁开眼,看着眼前人憔悴焦急的模样——就算有人愿意爱他,他难道忍心,让他戴着荆棘做的王冠,被众人虐打驱赶着,钉死在十字架上吗?



======下集预告======


院座持续神经病发作中,谭大鳄翻身农奴把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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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为什么画风变得那么快就像龙卷风……

人的命运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命运会卷着你发刀子(命运说这锅我不背谢谢)

再不虐一发你们就忘记“曾经被小乔的刀子所统治的恐惧”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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