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明和凌远衣冠楚楚地坐在客厅里白底黑花的奶牛椅子上喝茶，都翘着二郎腿，都从浅口皮鞋里露出截黑袜包裹的脚踝，光看脖子以下感觉像是在照镜子。谭宗明气度雍容，凌远谦而不卑，远远看去，像是一头熊和一只虎，在愉快地分享猎物。
虎先生微笑：“熏然的肩伤，还要多谢凌院长费心。”
熊先生微微颔首：“谭总客气了，这都是赵主任医术精湛，尽心尽力。”
“杏林分部这个季度的报表我看了，盈利状况很好，骨科和复健中心计划下月一号投入使用，市场宣传所针对的人群定位也很精准。我们董事会讨论了一下，晟煊后续的注资也不必分期了，下个季度一并投入。”谭宗明的食指指尖轻轻在茶几上敲着，“近来有两个国际峰会在国内开，其中有两家电子信息产业的巨头也在与会之列，他们也有意在中国，参与医疗信息管理系统的开发。过两天，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凌远睁大了眼睛：“那可太谢谢谭总了。”
谭宗明双手虚搭成个塔形，略略沉了语调道：“但我要提醒凌院长的是，安迪跟我提过，你们医院的这个关于智能信息系统的构想，老实说案子做的很差，预期过于乐观，而且对实施难度，估计不足。”虎先生宽厚的爪子搭在茶几沿上轻轻拍了拍，“安迪拿出了……你们医院做电子病历系统整合时的进度时效表，根据她的计算，以第一医院的效率，我们能有所收益的日子，怕是遥遥无期——或是根本就收不回来。所以她的意见是，不投。”
凌远的喉部肌肉一阵紧绷：“那谭总的意思是？”
谭宗明用食指轻轻刮了下唇边：“电子病历的整合涉及全上海大大小小的各级医院的资料整合，在中国办这种事情，拖沓冗杂是正常的，我倒无意以此作为参考。不过我个人建议，你们医院可以在杏林分部的某个部门，或某个科室，先试验性地搞一下智能系统，如果短期内能有好的收效，我想我们的财务官会对这项投资进行……新一轮评估。”
凌远整个人不动声色地慢慢放松下来：“谭总日理万机，还花心思为我们这笔烂泥潭一样的赔钱生意设身处地地想这么多，我们第一医院，真是……无以为报。”
谭宗明笑着摆摆手：“凌院长，我不是政府官僚，这套词儿我比你熟，一听就起鸡皮疙瘩……反正我帮你也不是做慈善，这是新兴领域，前途不可限量。北美的医院，即使是人口稠密区的公立医院，日信息交流量也无法与上海市内的任何一所普通医院相比，所以中国是这个产业最大的潜在市场。如果智能系统能在日流量数千人次的第一医院运行良好，那么这项研究成果在未来所能带来的收益，可以想见。”
慢羊羊管家端上来两杯奶茶，凌远淡淡皱了一下眉。谭宗明其实偏爱带奶味的东西，这算是半个秘密，毕竟身家逾百亿，给人轻易知道了饮食的偏好不是好事。他闻了一下就放下了杯子，侧头道：“给凌远长换杯清茶吧。”
新上的茶是整个茶盘托过来的，一把精巧小壶配着两枚茶杯。凌远看着清亮的茶汤出神片刻：“谭总。”
“嗯？”
凌院长拈起茶杯：“我想拜托谭总……啊，方便的话，也拜托小李警官，帮我查一个人……不，查一个家族。”
谭宗明眼明心亮：“小赵医生的？”
凌远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玻璃墙外玩的正欢的两人一狗，低声道：“我所知道的也不多，谭总是上海世家出身，能查到的，怎么也会比我多一些。”
两人在小李警官的热情挽留下在谭家吃了晚饭。谭大鳄的鳄大潭里，光常驻厨师就有五个，赵启平默默嚼着嘴里酸甜清香的鸭肉，香得他一句卧槽险些脱口而出。
训练有素的管家先生无声地出现在小赵医生身后给他斟红酒，雪白的餐巾绣着暗花，垫在醒酒器下。谭宗明的吃相挺斯文，嘴微张，咀嚼的时候一丝声音都不出，李熏然则粗犷得多，也不用刀叉，用手指捏着小羊排的骨头咔吧咔吧地啃，那个对食物的专注度和狂热度——小赵医生觉得只有玡玡可以相比……
李熏然不喜欢喝红酒，谭宗明于是在家附近搞了个小型的酿造厂，确保他每天都能喝到原浆生啤。李熏然拿一升的啤酒杯跟小赵医生的红酒杯碰，嘴里一边嚼着东西一边问：“玡玡挺可爱的，留在我们这儿给我玩儿两天呗？”
赵启平心说狗有什么好玩儿的你可以玩儿谭总啊！他默默心疼了谭大鳄三秒钟，转头看凌远。凌院长点点头，玡玡越长越大，他们工作又忙，把它寄养在谭家的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谭宗明含了一口奶油浓汤，默默咳嗽了一声。李熏然看着他眨眨眼睛，小声问：“可以吗老谭？”
谭宗明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卷毛：“这个家里，一切你说了算。”
“夭寿哦！这俩人同居了这么久竟然还没睡过！没睡过就算了竟然还能秀我们一脸！！”小赵医生一边愤愤控诉，一边打了个嗝，“心疼咱家狗，到哪儿都被虐！”
凌远吁了口气，幽幽道：“夏虫不可以语冰，恋爱中人不可以语脸皮。”
赵启平哼笑了一声，侧头看他一眼：“收获颇丰？”
凌院长叹了口气，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来：“杏林分部的投资还好，顺利的话骨科和复健中心马上就投入使用了。但是智能系统的开发……”
小赵主任安慰他道：“你也别太着急了，智能手机才出现了几年？应用到医疗系统……这是个挺大的事儿，慢慢来嘛，您老人家春秋正盛的又不是过两年就要退休了……”
凌院长沉吟了一阵，开口换上了老气横秋的语气：“启平啊……”
“停！你要干嘛！”赵启平被这蜜汁熟悉的语气吓得一抖，直觉告诉他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儿。果然凌黄鼠狼笑眯眯地看他一眼：“你看，哥哥平时对你好不好？”
赵启平狠狠打了个哆嗦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你你给我打住！我绝不当小白鼠！我上任才刚几天骨科还一片疮痍百废待兴呢，你你你别把你那什么往我这儿推，老子坚决不干！！！”
“……启平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赵启平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往车窗上靠，凌远无奈地抿了下唇，虚着声音道：“是，我知道你这些日子，的确是辛苦了……”
“你知道就好！我容易吗我？晚上被你压白天被你榨，剩余价值都被你榨成渣渣了，你别想再扔任何事情给我！”
“你看你看，这个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日夜不停地要榨干我的明明是你才对嘛……”凌院长脸皮似城墙，贼兮兮地笑着看他，“你看你看启平，咱们医院内科一般，大部分科室主任的年龄都在45以上，智能电子信息系统，他们都不一定用过，怎么能搞呢？”
“那你去找你的大总管李睿或者小老婆韦三牛去！他们都年轻！普外实力也比骨科强得多！实在不行就心外脑外什么的反正你别来找骨科！”小赵医生依然相当坚决地捂住耳朵，脸扭向窗外。
“什么玩意儿就大总管小老婆的！”凌远哭笑不得道，“普外我也想过，可普外太大，事物庞杂，光专业组就四个，再加一个轻症，仪器的新旧机龄也参差不齐，各个科室之间磨合这套系统，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骨科也庞杂！”赵启平不甘示弱地嚷道。
“庞杂个屁！”凌远不客气地反驳道，“骨科可做的手术种类加起来也就三十几项，这比普外那一个肝能翻出二十多种花儿来，已经算是手术类型非常集中的科室了。再说，骨科的大部分仪器都是你来了之后新采购的，要接驳智能电子终端，难度比那些二十年前必须连WindowsXP才能用的仪器要低得多。最重要的是，你想啊，你一直吵着要买的机械臂，对吧，那要投入实际操作中，用的也是必须是最先进的触控智能电子终端。如果检查结果不能很好地整合在一起，你总不能举着几张片子去操作机械臂吧？”
赵启平听到“机械臂”三个字，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动了。他慢慢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改塞进嘴里咬指甲：“那……可是……”
凌院长一听有门，喜出望外，实力忽悠道：“你想想要是这套系统研发成功，你坐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所有片子，角度大小随便调，B超室即时通讯想看哪儿看哪儿，做手术时躲在铅房里控制机械臂就可以精确手术，诊断开药不用写字儿，病历直接备份云端，住院病人基本的血压心率实时上传，坐在家里就能查房……”
“啊啊啊啊啊！”小赵医生烦躁地把头发揉成鸟窝：“凌远！你他妈应该去卖保险！！！”
凌院长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里都写着老奸巨猾四个字：“那你看，这个计划项目书……”
小赵医生抿了下唇：“那你以后一周最多出去应酬两次剩下的时间必须回家，做饭做我。”
凌远沉吟了一下，手指轻轻敲敲方向盘：“三次吧……”
“半个月五次。”小赵医生坚定道，“再加每个月一顿狮子头。”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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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拽酷炫李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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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信息系统是我看新闻YY的，在我看到相关新闻的时候它还是个雏形……当然有可能现在在世界或中国的某个角落它已经默默变成现实了，但我们就当是凌院长第一个引进的吧O(∩_∩)O~
以及然然不管跟谁CP都是被宠上天的命QAQ我也想要老谭QAQ我不要他的钱我只要他的人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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