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小赵医生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它的主人枕着凌远光滑的小腿睡得正香。仗着今天是周末，小赵医生下午才要去值夜班，昨天两人玩得疯极了。睡前，凌远用棉绳将赵启平捆成个双手并在胸前，双腿屈起，类似婴儿在母体子宫里的姿势。他脖子上还系着个小铃铛，臀上还有浅粉色的印子，凌远如果自然醒来，某个地方一定会清醒得比脑子更快。
然而他没能自然醒，小赵医生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叫个不停。凌远头疼地把眼皮挑起条缝，伸手把手机捞过来，语气不善地喂了一声。
“诶，启平啊……”
“请问您哪位？公事的话请等上班时间说，私事请直接跟我说。”凌远闭着眼，轻轻亲吻面前毛绒绒的小腿。
那边似是愣了一下，语气也沉下来：“我找启平说话。”声音像是个中年男人，有几分不怒自威的霸道。
“不是你到底哪位呀一口一个启平的？他最近很累现在还在睡，有什么事我都可以转达，你说吧。”凌远被这亲密的称呼弄得有些不悦。
“老凌……”赵启平到底还是醒了，被束缚着动弹不得，一抬头铃铛都跟着响，“谁呀？”
凌远捂住手机道：“一个男的，四五十岁吧，竟然叫你启平！是不是你哪个老师？”
赵启平迷茫地摇了摇头，又是一阵铃声清脆。
一直沉默的电话那头突然道：“院长是吧。”
凌远皱起眉头，把手机拿远看了一眼号码，确确实实不认识。
“你声音，跟谭宗明那小子挺像啊。”电话那头道。
谭、宗、明、那、小、子……凌院长过人的智商性能卓越的CPU高速运转了三秒钟，突然蹭地一下掀被坐起来：“李局长！！！！！”
“我现在可以跟启平说话了吗？”老李局长的声音如战斗机低空掠过。
“您请，您请！”凌远跟长了刺儿似的慌忙把手机放到赵启平面前，打开免提，伸手帮他解开束缚。小赵医生这姿势很尴尬，侧趴在床上，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地轻响：“咳……伯父？”
“启平啊。”老李局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找你是……熏然打算周一正式办出院手续，但明天我们就接他回来了。我跟你伯母的意思呢，熏然恢复得这么好这么快，多亏了赵主任，所以想请你来家吃顿饭，你看你是中午还是晚上方便？”
“盒盒盒盒……”赵启平笑起来，声音一下子变得乖巧，“伯父我今晚值夜班，中午正好过去。”
“那咱就中午！”老李局长听起来也很高兴，道：“你别开车来，咱爷俩儿喝两杯。那个……小谭也来，刚才接电话那小子，你要不要一块儿带来？”
赵启平乐，鼓着腮看了凌远一眼。凌院长表情极为纠结，复杂，欲拒还迎，小赵医生把自己的一条手臂从层层叠叠的麻绳里抻出来：“那小子啊，我就一块儿带去呗，反正他胃不好，不会吃您家太多饭的。”
凌院长一巴掌拍在他臀上，赵启平憋笑憋得辛苦，脖子上的铃铛不停地颤。老李局长乐呵呵地说了句就这么定了，忽然又问了句：“你们那儿怎么总有个奇怪的声音？”
“我们养了只狗，伯父。”赵启平咬着嘴唇竭力避免自己笑崩，“白色的，可胖了。”
李熏然出院的时候看起来精神不错。他的左肩还暂时不能有大动作，外固定器用的是碳纤材质，与肌肤接触的部分是仿蚕丝的高分子材料，非常舒服，也不会积汗粘腻。
谭宗明浩浩荡荡地带着人把病房里的东西打包，冰箱洗衣机微波炉什么的就捐献医院了，小李警官住院一个来月，几乎把半个家的书、杂志和游戏机都搬了过来，谭宗明亲手帮他收，大都是些军事赛车打打杀杀的东西。李熏然叼着棒棒糖在旁边指挥：“老谭那个手册要跟这个光盘放一起的，那个手柄要单独放在盒子里……”
谭宗明和李局长商议决定，只告诉熏然暂时的离职是考虑到他曾被催眠，希望他能休养一段时间彻底摆脱阴影再考虑工作。警队再文职的工作也跟暴力杀戮息息相关，谭宗明告诉李熏然，完全隔绝那个环境对他有好处。
谭总是谈判高手，当年在美国白手起家，在西雅图的谈判桌上攥着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装作手握雄资跟人家谈判。十九岁的他太年轻又太镇定，有恃无恐玩世不恭的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凭着这份口才与能力，他成功地为自己那个租地下室办公的小团队融到了几百万美元的资金。
所以他几句话就心平气和地劝服了李熏然。小李警官主动提出要求：“但我不想回家。”
“那回我家。”谭宗明的眼睛里蕴藏星光，“我带你骑骑马，打打枪，开开车。什么时候你想回来，我再陪你回家。”
李熏然欣然应允。
中午赵启平下了夜班直接就打车到了李家。李妈妈是化学老师，博士毕业，很温柔又爱张罗的性格。她给赵启平开门，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赵医生对伐？哎呦，我们老李常常说起你呀，赵医生妙手回春，我们然然多亏了你……”
厨房里刺啦一声，烟火的味道闻着舒服。赵启平喉咙梗了一下，露出一个有点酸的笑容：“阿姨，职责所在，应该的。”
“哎呀你这个孩子，都到家了什么职责不职责的！你救了我们然然就是我们的恩人的呀，你坐下等一等啊我给你倒茶去。”李妈妈迈着小碎步子往厨房走，赵启平有些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非常后悔没有等老凌一起来。
这屋子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陌生了。盖着碎花布的电视，摆得整整齐齐的面包机酸奶机榨汁机，塞满拖鞋皮鞋旅游鞋的鞋柜，还有厨房里传来吴侬软语的埋怨和笑骂。赵启平一瞬间有些恍惚，这才是真正的家，有无数人在无数个这样平凡又正常的家庭里长大。可那里面没有他。
“赵医生，来喝杯茶暖暖身子。”李妈妈笑眯眯地端过杯茶水，“听口音你是本地人呀？”
赵启平很少受到这样殷勤的接待，连忙双手接过杯子，有些拘谨地答：“是。”
“那……你父母不在身边的呀？”
赵启平一愣：“您怎么知道？”除了凌远，他没跟任何人讲过他的家庭。
李妈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你们男人粗枝大叶的，有没有女人照顾一看就知道。”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剪刀，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示意赵启平转过去，翻过他衬衫的领子道：“你们呀，领子上的标签都不知道剪一剪，不嫌磨啊？”
“阿阿阿姨……”赵启平脖子上泛起一溜鸡皮疙瘩，他几乎从未被女性这么近距离地触碰过，瞬间有些赧然，耳朵一下子变成粉色，“阿姨我我我自己来……”
“这事情有自己来的吗？你背后长眼睛的呀？”李妈妈的口气像在数落自家儿子，利落地剪掉那个签子，絮絮道：“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呀就是不知道照顾自己，然然也是，从小就不听话，在警校住的时候，衣服买来都不知道用水泡一泡再穿，可让我没少担心……”
小赵医生摸着领子后沙沙的手感，傻傻地笑着说不出话。门铃响了，凌院长跟着谭总护送病人的车回来，给李局长夫妇拎了两盒茶叶一套茶具。李局长从厨房里端着条糖醋鱼出来，脸上竟然带着堪称慈祥的笑意：“来啦，都坐！”
======下集预告======
知道什么病最麻烦吗？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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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局长OS：世风日下，道德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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