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千回百转牵肠挂肚如胶似漆的，从汤到前菜到主菜，两人边吃边调情，气氛相当好。累了两天两夜的小赵医生蜷着长腿倚在凌院长的怀里，连羊骨头和樱桃核都是直接吐到凌远手里的。小赵医生懒洋洋地笑着，纤长的爪子捏了捏凌院长的胳膊：“老凌，你上辈子一定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卫生纸都不用自己撕的那种，这辈子来还劳动债了。”
一向自诩“觉少体勤干活快”的凌院长，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只为你一个人劳动，亲爱的赵副主任。”
赵启平得意地发出杠铃般的笑声，扬了扬下巴：“酒。”
凌院长赶紧把酒端了过来。小赵医生就着院长大人的手喝了一口，清清嗓子眨眨眼看着凌远：“吃的差不多了，能说了吧？”
凌远眉毛一扬：“说什么？”
“今儿到底什么日子呀，你搞得这么隆重。”赵启平觉得凌远不是那种会心血来潮搞场浪漫的人，据韦三牛同志说，凌远给老婆送过的最浪漫的礼物就是个立体贺卡……所以今天整的这么……大张旗鼓，要么就是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要么就是他在酝酿什么计划。
“纪念日有什么意思，创造纪念日才有意思。”凌远微笑着，吻他唇角，“难得我休班，每天这么干巴巴地上班下班，生活也太无趣。”
小赵医生乐了，一排白牙在烛影摇红下分外晃眼：“哟，这么少女的话，可不像凌院长说的呀。”
凌院长有些冤枉地扁了扁嘴：“真是我说的。”看赵启平圆圆的眼睛怀疑地眨了眨，凌远掐掐他的脸无奈道：“我怕你觉得我无聊。”
“啥啥啥啥？”小赵医生惊得眼又圆了一圈，“谁？什么时候？说过你无聊了？”
凌远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看，我没看过弗洛伊德，不知道海贼王和德沃夏克，哈利波特只看过场电影，后半场还睡着了……”他抿了抿唇，额头轻轻抵着小赵医生鬓边：“我除了那点专业，别的也就只懂做做饭，打扫打扫家务，平常忙得电话一个接一个，不静音的话，两个人连安安静静地吃个饭都不容易，更别说，陪你听音乐会或者出去旅游什么的。我仔细论证了一下，按咱俩的情况来看，我应该也算……挺无趣的人。”
小赵医生头疼地闭上眼睛呻吟：“是谁……谁告诉你‘无趣’的这个定义的！”
凌院长还是有保护情报来源的觉悟的：“狂追你的那个姑娘，你不是那么说人家的吗。”
“啊啊啊啊啊！”赵启平忽然狂躁地揉了揉头发，从凳子上蹦起来道：“你……你怎么想到跟她比啊！谁！谁跟你八卦的？肯定不是李主任……凌欢？韦三牛？哎呀不管是谁吧，我跟她真的是……”小赵医生卡了壳，磨了磨牙才憋出来后半句：“两个世界的人。”
“就是有趣和无趣呗……”凌院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有人会觉得……我这样的人，算有趣吧。”
小赵医生发出一声纠结的呻吟，有气无力地瘫倒回凌院长怀里：“老凌……我当时是不好意思直说，所以只能用这个模棱两可的概念搪塞她。我不喜欢她真的不只是因为她的无知和浅薄，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她根本缺乏对艺术，对知识，甚至对人的基本尊重，还把她的浅薄无知当做理所当然的，根本就没有修葺自身提高德行的意愿。”赵启平直起了腰，双手攀着凌远的肩道：“我就觉得吧，这人可以愚钝，但不能愚昧，可以市井，但不能市侩，可以骄傲，但不能狂妄，很不幸她条条都中枪，所以我才看不上她的。”
凌远认真地想了想：“我都没有吧？”
“当！然！没！有！啊！”赵启平前后摇晃着凌远的肩膀，激动道：“老凌，凌院长，凌大夫！你真的不用这么患得患失地考虑这么多！我有自己判断事情的标准，你往沙发上二郎腿一翘喝茶看报纸我都觉得浪漫得不要不要的，真的，朝着你事业的朝阳奔跑吧！比你点一百根蜡烛都管用！”
凌远慢慢舒了一口气，嘴角再次显出笑意来：“那……”
“不过做饭和刷碗永远是爱情的基石。为了我们爱的巨轮能平稳航行，凌院长，去刷碗吧！”
凌远从初中起就养成了凡事做计划的习惯，列出个小单子，挑勾12345，凌远同学觉得无比有成就感。
小赵医生则从来没学会计划两个字怎么写，学校和医院每年发的日程表行政历什么的，统统被他充作绘画草稿本。赵启平记忆力非凡，能清楚地记得所有排给自己的手术和会议，即使偶尔有记不清的地方，只要去护士台翻翻记录就可以了。
所以偶然一次凌院长翻开赵副主任的日历本，大头的动物卡通娃娃，塞满了每一天的格子……
凌院长不想承认那些大头看起来……似曾相识。
此时凌院长坐在他那张柔软舒服的院长办公椅上，左手堆着本季度各个科室交上来的业务报告和人事调动安排，右边是杏林分部和商业科研机构合作项目的审批计划，凌院长一丝不苟地在工作手记上勾勾划划，满意地吁了口气，打开了另一本日簿。
这一本上只零零星星记了几笔，每次被生父许乐山纠缠，那天的数字上就有个叉；跟林念初结婚那天画着颗心，送她去非洲那天，旁边画了个黑脸小人，呲着牙乐；得知她怀上双胞胎的时候，数字上重重圈了两个心形的大红圈；离婚那天，日期被整个涂黑了。
凌远很快地把这几页翻过去。崭新的一年，崭新的一页，把小赵医生从酒吧拎回家的那天的日期上，有一双圆圆的兔子耳朵。
凌院长绷着嘴角乐得很含蓄，胃隐隐地有些不舒服。凌院长端起小赵医生新给他买的恒温水杯，满的，热的，小赵医生早晨沏的普洱。凌院长慢慢地啜着茶，翻到最后一页，在最后一项上划了双横道。
“启平啊，你喜不喜欢孩子？”
赵启平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根青笋卡在嗓子里，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噎得直翻白眼，捧过排骨汤灌了一大口才好歹顺下去：“凌远你什么意思！”
凌远也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赶紧过来又顺胸又拍背的，嘴里还数落着：“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吃个饭还能呛着……”
“你到底什么意思？”小赵医生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拽了拽凌远的家居服领子，“不会是你年轻时犯了什么错误，现在突然有个小孩冲出来噗通跪下管你叫爹了吧？”
“你看你这想哪儿去了……”凌远哭笑不得地赶紧把人搂过来顺毛，“我就是想起来……之前念初说，两个人过日子，还是得有个小东西，填满两人工作以外的时间……”
“那时间连把床单滚热都不够！”小赵医生重重戳着凌院长的胸口，“你少找借口，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孩子！”
“我就是想问问，这种事儿最好提前说开了，我总得了解一下你的真实意愿嘛……”凌远伸手舀了勺豆腐喂到小赵医生嘴里，“我这个人……上次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我总得问问你，你喜不喜欢孩子？想不想养一个？想不想要一个……继承你一半基因的孩子？”
赵启平表情缓和了些，沉吟一阵，摇摇头道：“我没成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了，从来没想过这个。我对繁殖毫无兴趣，不过，养一个小东西，想想可能也挺好玩……”赵启平咬了咬嘴唇，犹豫道：“但是……但是我自己都把日子过成这样，我养不好孩子的。我很怕……养坏一个人，那可比手术失败可怕多了……”
凌远满意地笑，吻他的额头：“那我们就只有彼此了。”
“我们不如养条狗。”赵启平回抱着他，低声笑着，“至少我瘫在浴缸里的时候它能把浴巾给我叼过来。”
凌远点点头，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好，我们就养条狗。”
赵启平想了想：“大白熊？”
“没问题。”
“可是爱掉毛……”
“家务我做。”
赵启平故意叹了口气：“我从前还梦想着，让我的孩子继承我那一面墙的医书光盘什么的……”
凌院长遗憾地摇摇头：“现在，你的孩子可能只对你的那些骨头模型感兴趣了。”
======下集预告======
“眼睛像你，鼻子像我。”
“凌远……这是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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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见凌院长胃疼端起杯子来是空的就好心疼QAQ
我十分努力地在欢乐颂cut里找曲筱绡的优点，然而……
啊，我们凌院长这是兵不血刃，扮熊吃老虎，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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